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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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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衣沒搭話——老子早就給了說法了,只不過您老不認。

“你就不好奇七月現下如何了嗎?”晏奚忽然話頭一轉,提到了七月,南衣這才意識到,往常一直跟隨晏宮主左右的七月此次並沒有出現。

“兩年前,她偷偷將你放走一事,終究還是紙包不住火。”

理完了全部棋子,晏奚握拳懸空,讓手心的棋子緩緩落入了棋盅裏。一個個光面玉石棋子霹靂吧啦地疊到一起,那聲音敲得南衣心頭發震。

想到七月那張圓圓臉,還有成天一本正經、不茍言笑神情,南衣只覺喉頭有點緊。

“你把七月……怎麽了?”

“背主之人,理當重罰。”晏奚換了桌上黑白棋盅,自己執了黑子,“難不成南衣已經忘了六月是如何受罰的?”起手在棋盤一角穩穩落子,蠱美人微笑,“到你了。”

六月……南衣耳邊依稀還有著當初六月聲嘶力竭的叫聲。那一次借刀殺人,是她第一次殺人。

“七月她……”低了頭,南衣發楞地看著自己雙手,仿佛那上頭染了七月的血一般。若不是自己要逃,她本該無事的。

“南衣可願與本座一同回木山見見這個背主之人?”晏奚閑聊一般提議道。

南衣猛地擡起了頭,“你是說……”

“不見見,怎麽能確定本尊是不是真的心狠手辣?”晏奚悠閑地喝著茶,“南衣這步棋,想得實在是有些久了。”

南衣心底松了一口氣。

蠱美人這麽說,可見七月應該還活著。但活成什麽樣,就不一定了。

如若自己不去,以蠱美人的性子……她不確定會發生什麽。

畢竟兩年未見,如今的晏奚很是當得起“木山主”這個身份,舉手投足從容不迫,輕輕松松一兩句話就將她的情緒穩穩拿捏在手。

從昨天晚上到現在,幾次交鋒,她都忍不住動了怒氣,可晏大山主卻一直言笑晏晏,輕松不已。相比之下,倒是自己有些不及了。

既然已經被找出來了,不如既來之則安之。成天上串下跳地說些加深矛盾的話,明顯是下下之策。既然要去木山,不如開開心心地去,就當是故地重游,見見故人。反正昨夜那般情形下,自己都分毫未損。蠱美人雖然難纏,但好歹還算君子。

故而……去就去!

落下白子,南衣亦露出了一個微笑,“這回到你了。”

發覺她的態度變化,晏奚垂了下眼睫,落了黑子,聲音辨不出情緒,“小南衣果然是個聰明人。但……也不要太把本座當君子。”

南衣剛剛端起茶盞的手一顫,差些燙到了自己——我靠!這蠱美人難不成還會讀心了?

“不過,本座既然這麽些年都等了,也不差這些時日。”晏奚忽然又補充了一句,算是對“本座不君子”的解釋。

呵呵……別說得過了這些時日就能有結果一樣。老子既然能逃這麽久,這心裏頭的主意可不是你個美人隨隨便便處兩日就變了的。

白子黑子,逐一落下,漸漸有了兩方爭奪之勢。

一刻之後,棋盤之上,白子已然頹勢,再下去只是垂死掙紮。

“還沒想好?”蠱美人依舊不緊不慢。

南衣糾結了半天,楞是沒找到條活路。於是乎,投子認負的事情又來了一遍。

“晏大山主棋藝越發厲害了。”南衣很是豁達地認了輸,“甘拜下風。”輸個棋,沒什麽丟人的。老子從小就不是往琴棋書畫這條路發展的。

蠱美人笑了笑,收了棋。

“尊上,都準備好了。”芒種從一旁走了出來,拱手行禮。

“好。”晏奚應了一聲,站起了身,“即刻啟程吧。”

“是,尊上。”

南衣滿臉懵逼——啥?啟程?

看了眼南衣,晏奚淡淡道,“千面大人一同前往,與本座同乘一轎。”

南衣趕忙反對,“多買一輛馬車……”

微微一笑,蠱美人說話一針見血,“七月還在木山等著千面大人,耽擱不起。”

雖然從吉安到陳下鎮已經趕了好久的路,但陳下鎮距離木山依舊算是千裏迢迢。這與蠱美人日日相對,真坐上馬車之後,其實也不是那麽難熬。

南衣悠哉悠哉地坐在馬車上,整個人懶洋洋地側靠在給千面大人準備的軟墊上。

看看美人,看看美景,都挺賞心悅目。

她都想好了,這趟呢,就開開心心去木山,大大方方再去趟清夏閣。

按照木山主現在的脾性,想必不會攔著自己。

——反正都是到處游玩。這一次就當是搭了木山主這順風車了。

而且……她是真的很懷疑,面前這廝有偷偷給自己下什麽亂七八糟的新蠱,這才這麽淡定地不拘著她。

“尊上,前面有個茶鋪,可要歇息一下?”萬長老一如既往地是個會來事的。

南衣掀了窗簾子一看,前頭那茶鋪看著還挺熱鬧,她不由多看了幾眼——好像還有鹵牛肉。

晏奚從成堆的函件中擡起了頭,“既然千面大人有興趣。那便停下歇歇吧。

南衣扁扁嘴,“我可沒說有興趣。”

晏奚點點頭,“千面大人沒興趣。是本尊想歇歇了。萬舊。”

“小的在。”萬長老舔著張臉趕忙湊到馬車邊。

“茶棚歇下,多要點鹵牛肉。”晏奚笑著吩咐道。

“再要點瓜子!”南衣趕忙補充。

“小的這就去辦!”萬舊一點都沒有長老的架勢,簡直就是個馬屁精。

茶棚裏基本都坐滿了,萬舊笑著使了一堆銀錢從別人那占了兩張桌。

木山還得使銀子讓人讓桌?南衣摸了摸鼻子——不是直接報出名號就行了嗎?以前在木山的時候,真是走到哪威風到哪。今日這麽小心翼翼,可見蠱美人正在刻意隱藏身份。

聯想到之前剛到陳下鎮的時候,說晏奚他們一行在路上因事耽擱了,難道蠱美人現在正在躲什麽人?

叼了塊牛肉慢慢嚼著,南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邊上的蠱美人。在這平民茶棚喝茶都喝得姿態瀟灑,傾國傾城,已經有好些個邊上的人一直往這兒看了。

當然,那些人可能也在看老子——畢竟老子沒了易容。

吞下牛肉,南衣剛拿起了第二塊,只見一隊快馬從面前道路一閃而過,掀起一片塵土,撲了南衣一臉。

“千面大人,小的說過這靠路邊的位置不好。”萬長老小心翼翼遞了杯水過來。

“路邊景致好。”南衣吐掉沾了土的牛肉,又抹了把臉,一本正經,“我就喜歡景致好的地兒。”

漱了口茶水,把那些砂土給吐了,在晏奚略帶笑意的眼神中,她毫不介意地又拿起了新的一塊牛肉。還沒放到口裏,先前那馬隊去而覆返,塵沙再度撲面而來。

“尊上!”馬匹勒停,飛身躍下一個人來。

南衣剛要開口大罵,待看清來人面容,立時默默轉身,留給了一個大大的背影——竟然是肖澄澄!

兩年不見,這肖澄澄已不再是曾經那個清爽小少年了。

不僅留了胡子,連頭發都有白的了!

相比依舊美若天仙的蛇蠍蠱美人,這肖澄澄看上去何止是老了十歲。

還有臉上那個疤……木山這麽厲害怎麽就沒給他把這疤給消了?

“肖宮主匆匆前來,不知所謂何事?”晏奚視線從南衣灰撲撲的面上一掃而過,落在了面色焦急的肖澄澄這邊。

肖澄澄也做宮主了?

南衣豎起了耳朵——不過柳霜霜面容盡毀,肖澄澄接任春柳宮宮主也是合情合理。

“稟尊上,葉舟半月前逃了。”

“嗯。”晏奚放下筷子,“本尊已經見過他了。”

肖澄澄詫異地擡了頭。

“他現在……不足為懼。”晏奚淡淡給了評價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肖宮主之前不是說要去莫天醫谷的嗎?若不抓緊時間,柳霜霜那張臉怕是……不必在葉舟身上耽誤功夫。”晏奚頗為惋惜的模樣。

肖澄澄咬了下牙,拱手,“謝尊上。”

一群人快馬離開,又是一片塵土飛揚。

南衣好奇地轉向蠱美人,“這葉舟和春柳宮發生什麽了嗎?”

晏奚輕飄飄道,“葉舟毀了柳霜霜的容貌,而柳霜霜使計廢了葉舟一身內力。”

南衣驚訝地連牛肉都忘了嚼了。

雖然江湖有些傳聞,但沒想到內裏還有這麽多糾葛。

這些故事聽起來太有意思了,南衣忍不住湊近幾分,“能詳細說說不?這一身內力都廢了,人不得也殘了嗎?”

看到她湊過來,晏奚忽然伸出手抹了下她面上,笑意暖暖,“如此灰頭土臉,實在太掉木山千面大人的身份了。”

南衣一縮脖子,猛地坐回位置,胡亂抹了臉,“我自己來。”

晏奚收手,笑笑道,“若南衣對木山之事有興趣,本尊今夜可與你秉燭長談,細細聊聊。”

“那到不至於。”南衣木著臉,繼續嚼牛肉——肯定不止你一人知道,去到木山能問的人可多了。

但肖澄澄去莫天醫谷這事……這會兒小今今可不在。

也就是說柳霜霜的臉八成是好不了了。

“說到莫天醫谷。”晏奚忽而一笑,“南衣那位師弟倒是一直未見成婚,是不是也太耽擱了些?”

南衣木著的臉額頭一動——呵呵,這廝果然什麽都在打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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